“怎么了?”秦默看她一直盯着手机不说话。
“没什么。”苏渺把手机放回衣服口袋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苏渺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秦默你是不是明天就要上班了?”
“对。”他只请了一周的假,医院里很忙,像他请的这一周假期都是从抠出来的,只怕后面一个月都没办法休息。
“怎么了?你是还想去什么地方?”秦默看着苏渺看着那栋别墅,从苏渺说要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主动去问过苏渺的身世,但一些东西还是从网上知道了一些,这里……曾是苏渺曾经的家。
“想不想进去看看?”
苏渺摇头“就站在这里看看就行了。”哪怕保留的再好,那也不是她曾经的家。
其实爸爸妈妈死的时候,苏渺并没有表现的多难过,葬礼上很多人哭,也有争吵声,那些亲戚看她不哭,骂她是个白眼狼,连父母死了都不知道流泪,这样不讨喜的小孩没人喜欢更没人会要。
他们问她为什么不哭。
她也不知道,她哭不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觉得爸爸妈妈没死,他们只是睡着了,或者提前去另一个地方去迎接她,他们一家三口总会见面的。
等一个人回了家,十一岁的苏渺小小的蜷缩在椅子上,怀里抱着泛黄的兔子玩偶,她跟往常一样睡觉,睡醒了肚子饿,睁开眼睛叫了一声“妈妈,我肚子饿了……”
她揉了揉发烫的眼睛,满屋漆黑安静,无人回她。
那个时候她才真正的难过,忽然意识到这个世上真的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揉着湿润酸涩的眼睛,去了厨房学着妈妈煮饭的样子,煮了一锅粥,家里没有冰箱,都是现买现吃,家里剩下的那些泛黄的素菜还是妈妈在摊子上捡别人不要的。
苏渺洗了几片素叶子煮了一锅汤,做出来的味道居然比妈妈做的要好吃。
以前一桌三个人,后来变成两个人,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连墙上的影子都是孤零零的,她对着墙上的影子,忽然觉得自己的影子挺可怜的,跟着她这样的人。
苏渺在家里一直被宠着长大,哪怕家里破产了,妈妈也笑着告诉她,“渺渺没事的,有妈妈在。”
有爸妈在心里始终有股底气,认为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伤害不到自己。
破产后,那种有佣人照顾的生活就想都别想了,曾经打扮精致,带着金银玉饰的妈妈,剪短了她的长发,摘下了镯子,穿着路边摊十几块钱的衣服,每天做着不擅长的事,洗衣做饭,她做饭依旧不好吃。
人饿了,什么不好吃的到嘴里都能咽下去。
在苏渺心里,父母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存在,什么事都打不倒他们,直到有天晚上苏渺听到妈妈的哭声,她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长大,以后换她照顾妈妈等着爸爸。
可她还没来得及长大,爸妈都死了,她有很多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在父母眼里她始终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苏渺第一次做饭,手被烫了好几个泡,她吃着烫泡饭,那天晚上她吃了三碗,吃到胃胀喉咙堵塞,犯恶心了,还在吃,肚子里面像是一个无底洞似的。
吃到最后,那汤越来越咸,眼泪止不住的淌进碗里再被她喝进肚里。
她想,如果妈妈能吃到她做的这样的饭菜,会不会感到一丝丝欣慰?
……
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父母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苏渺怎么能不在意?她原本该有爸爸妈妈的,她原本可以生活的很好。
苏渺心里掀起如海啸般的波澜,面上却很平静。
离开那里后,和秦默回到了他家,俩人到附近超市买了些菜。
“今天晚上我准备晚餐吧。”苏渺抢先一步把围裙抢到手。
“那我打下手。”
一人洗菜一人做菜,俩人在做饭上面也配合的很好,一小时才能做好的饭菜,今天四十分钟就做好了。
只是普通的一晚,准备了一荤一素一汤,全是家常小菜,苏渺的手艺没有遗传她妈妈那一手的黑暗料理。
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好吃,俩人的饭量都不大,苏渺吃了一小碗就饱了,最后剩下的全是秦默吃的。
她以前也给宋寒生做过饭菜,可从来没有哪一次生出这样的满足感,或许是因为宋寒生从来没吃完过的原因?还是因为看谁吃。
“家里有酒吗?”苏渺问
“有葡萄酒要喝吗?”秦默说着的时候已经站起来身。
“你明天还要去上班能喝酒吗?”
“小饮可以,度数不高跟果汁一样。”秦默在酒柜上找到了酒,他家里很少有酒,葡萄酒都是别人送的,看着度数低才留下来的。
喝酒多了容易误事,也有不少危害,除了酒,秦默也不会吸烟。
秦默打开酒盖,倒了两小杯酒,一杯放在苏渺跟前。
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玻璃杯中,被光照着熠熠生辉,苏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味道很好,的确尝不出什么酒味。
“干杯。”苏渺端起酒杯。
秦默感觉苏渺有些心事,但来不及多想,俩人碰了杯。
苏渺沾酒脸上就会显色,就那点度数她的脸已经红了,她摇晃着酒杯“秦默,祝我们未来越来越好,为未来干杯。”
秦默迎合她“为未来干杯。”
苏渺喝了一大口,嗓子里火辣辣的,冲的她鼻子有些发酸,她哑着嗓子叫了声“秦默。”
原以为很小的一声,秦默不会听到,没想到他居然应了一声。
“嗯。”
也是很轻的一声,像是一片羽毛抚平心里的难受,又像是忽然栽进温水满溢的浴缸里,暖暖潮潮,无法自拔。
“秦默!”苏渺又大叫了一声,冲着秦默笑,她像是喝醉了,双眼朦胧迷离。
“嗯,我在。”
“秦默秦默秦默……”
“在在在……”无论苏渺叫多少声他都会回应她。
一边是潜意识里催生出来的幻想,一边是要拉她走出幻想的现实。
苏渺张了张嘴,这次她没发出声,心跳猛烈,它在说,秦默我愿你未来熠熠生辉,前途似锦,以我过客之名祝福你百事无忌,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苏渺,你会有家的。”这次轮到秦默说了,“苏医生可能现在不够浪漫,时机没对,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和我从医生的白大褂到白色婚纱?我娶你,你嫁我可不可以?”
他不由的捏紧手里的酒杯,第一次喝葡萄酒“醉”了,脸上的热气消失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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