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吗?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
太荒古镜所呈现出来的这方世界,比现在他们身处的这个世界还要美丽。
苏阳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也替魔族感到哀伤,如此美丽的故土毁灭了,换做是谁都会难过的。
他们抛弃故土,一定是万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
换做自己,若是这个世界毁灭了,也会难过的。
黯天说道:“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保存下来的画面,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你看,就是画面中这个拿着纸风车和小伙伴嬉戏的孩子。”
苏阳抬头看去,果然有一个孩童拿着纸风车在和其他孩子嬉戏打闹。
那个就是魔皇小时候么?
苏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个看上去多天真多快乐多单纯啊,究竟是怎样的磨难,才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恐怖的样子。
从纯真的孩童,到恐怖的魔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阳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他的生活经历始终有限,他看惯了江南的美景,吃遍了江南的美食,这辈子见到的最大的地方是皇都,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皇都小贩的卤煮火烧,见过最漂亮的人是陆玲珑。
他从小就生活得无忧无虑,唯一烦恼的就是如何在修炼的时候偷懒,但是父亲总是对他很严厉,容不得他有半点懒散。
他费尽了好大的力气逃离了江南,远离了父亲,到皇都来增长见识,遇见了让他心动的女人,还交了一些很不错的朋友。
他觉得人生已经很圆满了,以后娶了陆玲珑,跟她生两三个孩子,不逼他们修炼,让他们有一个快快乐乐的童年。
有事没事就出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吃肉,再到茶楼看看戏,听听曲,嗑嗑瓜子。
生活美妙无比。
他的志向很小,小到很平凡。
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与魔皇这样的人物成为对手。
拜托,他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呀!
苏阳很无奈。
他无奈自己没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
因为时势已至如此,他必须要站出来面对。
他也无奈自己无法感同身受魔族的痛苦和仇恨,所以不明白魔族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自己始终是这个世界的人,哪怕同情魔族的遭遇,但是也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人来毁灭这个世界。
是的,魔族的故土很美丽。
但是,这个世界也同样很美丽。
魔皇继续道:“那是我记忆中唯一清晰的画面,时隔太久远了,我都已经快记不清故土的样子了,这是一种悲哀,你明白么?”
苏阳点头。
确实挺悲哀的。
魔皇的目光落到天空中的虚影上,怀念,追忆,向往。
苏阳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渴望。
“太荒界的毁灭终究是我们自己的错,我们不怪任何人,只是想另寻一个地方安家,好好生活。
我们在‘无尽虚无’中游历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历经了无数的折磨和煎熬,失去了数不尽的亲人,最终才找到了这个世界。”
魔皇说着,语气有些自嘲:“我们以为可以好好的生活下来,不与你们发生矛盾。只希望你们可以给我们一个小小的容身之处。
可惜,我们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对我们的恶意。”
魔皇的目光扫视众人,眼神冷漠,仇恨泛滥,充斥着杀意:“你们的祖先,一个修炼武道的男人,我们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带领无数人围攻我们的部落,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亲人,烧了我们的村庄,在我族女子的身上强行发泄他们的兽欲,然后残忍的将她们一刀一刀的割肉,听着她们痛苦的嘶喊,以满足他们的快感。”
魔皇越说越怒,其他的魔族也越发的愤怒起来,目光落在周围这些人的身上,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魔皇抬手,指向所有人,恨道:“你们说我们是恶魔,你们才是恶魔,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把当初你们做的统统还给你们!!”
众人沉默,表情极为难堪。
史书上记载过魔族为祸天下,发起黑暗动乱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也记载过他们的祖先围剿魔族的光荣事迹。
围剿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发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种,经过探查,确定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存在恶意,而且还伤人、吃人,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安定,经各方势力商讨决定,对这一物种进行围剿,以维护世界的和平。
史书上记载的与魔皇所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你胡说八道!先祖剿魔,乃是因为你们作恶多端,不仅吃人,还掠夺村庄城镇,侵略我们的世界。”
“对,分明就是你们自己作恶,恶有恶报,怎敢说是我们先祖的不是?”
“休要在这里蛊惑人心,你们魔族的话,一句都不可信!”
“……”
很多人站出来指责魔皇胡说八道,蛊惑人心。
而听到这些人的话,其他人也越来越觉得魔皇是在骗他们。
史书上记载的不可能有错,一定是魔族的谎言,他在欺骗世人!
魔皇笑了,笑得充满了嘲讽,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承认的,你们这些人,早已被罪恶冲昏了头脑,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不知道做出了多少恶事,虚伪是你们一贯的作风!”
“满口胡言!魔皇,你竟敢污蔑我辈先祖,今日,你必死无疑!”一个半百的尊者手持长剑遥指魔皇,愤声怒喝。
魔皇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能杀我?”
那人一愣,杀他?不行,杀不了!
但是他也不怵,喝道:“哼,今日天下高手齐聚于此,你插翅难逃!”
“哼!滚!”
魔皇一声怒喝,一个滚字,犹如天雷阵阵,话音刚落,那个尊者便被直接震碎了身躯。
死得猝不及防!
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一时不敢再言语。
“区区蝼蚁,也敢在本皇面前放肆!”魔皇冷漠的移开了目光。
苏阳微微皱眉,心情很是不悦。
他可以相信魔皇的话,因为相同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也许先祖们确实对魔族犯下过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但是,最大的责罚也不过一死。
时隔那么久远,当初那些人都已经死绝了。
现在活着的,都是无辜的人。
魔皇把怒火撒到这些无辜的人身上,难道不是罪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