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消防员有些错愕的看着那只鲜血淋漓的猫,前爪皮肉翻飞,血肉横飞下甚至能看到里面森森白骨,可它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哀戚地刨着废墟。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眼眶已经泛酸。
这时,蹲在地上发疯挠地的年年,身子忽然一僵。
那是一只手,手上还戴着厉景深当年送的手链,上面镶钻的锁,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上面沾满的血和灰烬。
“喵呜……”年年用头抵了抵那只手,想要她再摸摸它的头,然而那只手再也抬不起来了。
年年舔了舔没有指甲的手指,然后颤抖地抬起见白骨的前爪够了够手腕上的坠子,然后用嘴叼住想要把人给拖出来。
可是它一只猫的力气太小了,再加上全身的伤,已经没有多余体力,嘴里叼着手链无助地发出“喵呜”的哀叫,蓝色的眼眸里溢满了水。
“这里有人……”消防员赶紧过来。
年年嘶吼着,做出防御,龇牙咧嘴的对着消防员不许他们靠近,它只是一只猫,没有人高大,力气也小,现在的它别人一只脚就能碾死,面对人高马大的消防员它也害怕,可它更害怕的是失去重要的人,所以它要好好保护身后的人。
消防员走近“小家伙,我们得把压在里面的人带出来。”
“喵呜。”年年像是听懂了,它能感觉到这些人没有恶意,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只手,眼睛上的毛已经被打湿了,它瘸着腿走到一边认真看着。
消防员把压在上面的木板石块给移开,当看到压在下面的女人后,饶是见过不少死人的消防队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人都皱紧眉头,轻手轻脚的把人给抬出来。
跟着来的医护人员上前检查,半晌后抬头摇了摇。
“人已经没气了,她死了……”
“不可能!”厉景深冲过来就听到了这一句,他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去,本就苍白病态的脸,如今失去了血色,“她不可能死!你们让开!”
消防员和医护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呵声吓了一激灵,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从各自眼神中明白了讯息,随后退到一旁,把地方给空出来。
迎面吹来一阵寒风,让人忍不住发怵,明明在外面,周围还有鸣笛声,可厉景深就是觉得很安静,安静到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脚步虚晃的走过去,每上前一步,心口上就疼一寸,像是有只手插进了心脏拧成一团再撕碎,忽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捂住心口。
他可以自我催眠沈知初没有死,现在躺在废墟里断了气的女人不一定是沈知初。
女人身上大面积烧伤,的一双脚已经被火烧的焦黑不成样子,视线从脚往上慢慢移动,血肉模糊的手指,戴在右手碗上的手链,随后目之所及是那半张面目全非的脸。
现实是残酷的,手脚被火烧的变形他可以骗自己如果脸上也是同样的烧伤分不清五官,那躺在那儿的一定不是沈知初。
可现在她的脸被擦干净,一半脸苍白如纸,另一半脸血肉模糊。
他曾经看过一种刑罚,把烧烫的烙铁贴在脸上,而沈知初那半张脸就跟那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东西忽然间在心里崩塌了。
他茫然的看着沈知初,心思沉痛,身心俱疲无力,大脑被刺激的发懵,世界上悲惨的事总是毫无预兆的。
明明这几天一切都那么顺利,沈知初没哭没闹,还跟他说话,明明再等三个月,她就能康复了……
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等他?
这一刻,他的自以为是全都烟消云散,他变得懦弱胆小,躺在废墟里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就是他的爱人。
年年看着厉景深靠近不顾疼痛挡在了沈知初面前,朝着他龇牙哈气,以弱小的身躯紧紧保护着身后的人。
曾经黏过他的猫,现在对他宛如是在对待敌人,愤恨到像是要把他撕碎,他这几个月到底做了什么?连年年都那么厌恶他?
他明明是为了沈知初好,可为什么结局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两个小时前,沈知初忽然打来的电话,陆霆川替沈知初带来的“大礼”,大屏幕上忽然播放的视频,夏明玥真正面目,被欺骗的九年。
厉景深如梦初醒,从他和沈知初互相认错人那一刻起,他们的结局就注定成了悲剧,于是无论他如何挽回,道歉,都成了伤口撒盐。
就连后来他们相拥而眠,亲吻,牵手,做这些亲密的动作都是伤人的存在。
更别说他亲手打掉沈知初肚子里的孩子,间接把她双腿弄断囚困在轮椅上,就像沈知初说的那句话鸟断了翅膀是没法活的。
“砰——”厉景深跪了下去,尖锐的石头扎进膝盖,钝痛袭来,可他却毫无感觉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痴痴的看着沈知初那张完好的半张脸,随后伸出手。
手背上传来剧痛,是年年咬住了他的手,嘴里发出“呜呜”声,在愤怒也是在哭。
厉景深没去挣扎,他抬起另一只手去抓沈知初的右手,那条沈知初一直没能取下手腕的手链被厉景深轻轻一拽就掉了下来。
厉景深目光跟着落下去,那条手链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给沈知初过生日买的。
手链是找人专门定做,有把小锁当装饰物,要想解开只能拿他这里的钥匙。
沈知初试过各种方法都没能取下来,而如今,她的右手被火烧小,露出骨头,手链以最惨痛的方式从她手腕上掉下来。
厉景深愣住,他的眼睛空洞而无神,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坠下,看着睡在地上的沈知初,只觉得胸口闷的窒息。
“这就是你总给我的‘惊喜’吗沈知初,我以为我自己已经够狠了,没想到你比我更狠,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把你关在这里,可我真的只是为了要补偿你治好你的胃癌。”
“沈知初你别睡了好不好?睁开眼睛看看我,别给我开这样的玩笑,你不是要走吗?我给你治腿等你病好了,你想走就走我绝对不留你了……”
“沈知初我真的错了……”
无论他怎么说,周围始终没有声音,双耳仿佛失聪他一个人跪在寒风里,全身冷的发抖。
这次是真的是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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