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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0 苟利家国生死以
衣冠正伦 / 著 投票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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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宇内空间开阔,不乏案几座榻,似乎是主人家待客宴会的地方。
沈哲子和纪况各据一案,分开距离很远,彼此也无交流。
枯坐片刻后,纪况按捺不住,掏出一份法帖摊
沈哲子看到这一幕,并不能感受对方乐
回视线后,沈哲子开始思考稍后要如何说服纪瞻。管他已经成功争取留
且不论对方的身份名望,单单其年纪便令人望而生畏,这可是从三国时代活到时下的牛人,活化石一般的存

纪况见状,连忙也起身跟上去,一方面是想要探望伯父顺便请罪,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沈哲子再为放诞言行。
纪友站
一行
纪况先一步上前跪拜,口中满是歉意:“伯父,我不该贸然带人进府,打扰您静养。”
沈哲子也上前一步拜道:“吴兴沈哲子,拜见国老。小子心仰国老,强求一见,言行孟浪,胁迫纪君。国老若见罪,错全
纪瞻神有些不济,当人进门后,便打起神观察这个面貌稚嫩清秀的少年,见其礼节周全,口齿清晰条理,心内便觉一奇,连带着神也有所好转,指了指沈哲子,微笑道:“小郎你口言仰慕我,却胁迫我家人,言行却是不一啊。”
沈哲子面色顿时一窘,旁边纪况则小声讲起被这少年胁迫的经过。
纪瞻侧耳倾听,待听纪况讲完后,才蓦地笑起来,指着纪况道:“你是受到了教训没有?被人胁以珍爱之物,就失了方寸本心。今日不能守于行,来日可能守于信?异日可能守于德?”
话讲到最后,已经极为严厉,纪况连忙又趴伏于地,口称受教。
沈哲子
“冲龄小童,见逼人心。沈家小郎,你这诡变之能,倒是颇得汝父风范。你父沈士居是吴地时下少有的敏察智士,但惟其所恃,为其所害。你这小郎费心机要见我这老朽之人一面,应是有些非情之求吧?”
对这老人家见微知著的本领,沈哲子算是领教了,不敢再耍心机,恭声道:“时事波诡云谲,浮云遮眼,小子冒昧,求国老指点迷津。”
“谈不上指点,各守本分而已。时下吴中传来事迹,我也有耳闻,心里要道一声佩服。至于小郎你要见我,现
说完这话,纪瞻闭上眼,喘息声有些急促,显然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谈下去。
纪友见状,不忍祖父再劳心,便上前一步对沈哲子说道:“小郎君既已见过我大父,夙愿得偿,请回罢。”
沈哲子早知要说服纪瞻极为困难,并不意外对方不打算与自己深谈的态度,闻言后则对纪友作揖道:“预祝郎君州举寒素,平步青云。”
“你……”
纪友听到这话,脸色幡然一变,指着沈哲子几乎要破口大骂。
魏晋九品中正制,州郡各有中正官,选拔人才议定品级,定品之外,尚有分科,诸如孝廉、秀才,寒素亦是取士科目之一。
然而所谓寒素者,是谓门寒身素,无世祚之资。简而言之,寒素就是出身寒门者,不入士族之列。沈哲子预祝纪友州举寒素,简直就可比骂人门庭祖宗一样恶劣,纪友自然怒不可遏。
然而,榻上的纪瞻听到这话,却是又睁开浑浊老眼,光直溢望着沈哲子,口中呵呵笑道:“有趣的小郎,今世非往昔,你觉得我孙儿要步我后尘?”
之所以会有此言,乃是因为纪瞻进仕正是州举寒素。纪氏自然不是寒门,旧吴时纪瞻祖父官居尚书令,父居中书令,可谓一门显贵。但就是这样的门庭,晋灭吴后,纪瞻出仕任官,却被举为寒素,可谓极大的屈辱。
纪瞻虽然老迈,但历丰富,如何听不出沈哲子弦外之音,因而有此
沈哲子见又激起老人家谈话的兴致,先是拜下告罪,才又说道:“今世确非往昔,板荡犹有过之。君不能安其位,臣不能守其节,国老古稀之年不能荣养于室,小子垂髫儿童不能嬉戏庭中。”
听到沈哲子的话,纪瞻久久不语,垂眼状似入眠。一直侍立其身侧的中年人突然探手轻拍他脑门,轻声道:“你现
一边说着,中年人一边瞪了沈哲子一眼,神态间对其不乏厌恶。
纪瞻这才睁开眼,微笑着指了指中年人,继而才又望向沈哲子:“垂死病中惊坐起,早知你这个小郎辞锋雄健,却没想到我这个已经身外物求的老朽不觉还是被你言语诱入彀中。小小年纪,揣摩纵横,已经略得捭阖义,大有鬼谷遗风。沈家小郎君,你真可以称得上是我们吴中难得的琼枝芽苞。”
听到纪瞻如此赞许,沈哲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原本沈哲子注意力都集中
看对方敢对纪瞻动手,言语也颇无忌惮,可知其
“哈哈!”
纪瞻听到这话,已是抚掌大笑,如老顽童一般,看着身边中年人被少年言语挤兑却无从应对的吃瘪状,更是乐不可支。
房间内洋溢着老人欢畅的笑声,良久之后,纪瞻才渐渐住笑声,指着沈哲子说道:“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好,就凭这句妙语,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吧。”
沈哲子闻言后,心中顿时一喜,终于体会到为何文抄公才混得开。他飞快压下心头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才从怀中取出那一份请柬,恭敬的呈送到纪瞻手中:“请国老一观。”
接过那请柬低头一看,纪瞻脸色蓦地一变。对于时局的洞察,他要比沈哲子深刻得多,只这一眼便推测出许多讯息,继而也明白了沈哲子为什么费心机都要见上自己一面。
他虽然忠于王事,但自身便深受八王乱政之害,无论如何也不愿见吴地重蹈覆辙,哪怕仅仅只是一点苗头,都令其心悸不已。
手里捏着请柬,纪瞻沉吟良久,才开口道:“你能来见我,我很高兴。但还有点好奇,若你不能见到我,又会如何?”
沈哲子垂首道:“往年国老不应辟,尚能南归桑梓。而今桑梓无存,我家已无归处……”
听到这里,纪瞻已经明白沈哲子的意思。往年他受朝廷征辟,行至徐州北地已乱,想要坐观时局,其时执政的东海王司马越下令若他们一干南士还要观望不前,就要让军士押送乃至于就地斩杀。他们一干人潜逃南归,昼夜兼程,才总算逃回江南。
可是如今朝廷南渡,吴中已为腹地,沈家受此逼迫,实

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与其说是少年对自己的赞许,不如说是其自身心迹剖白。一念及此,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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