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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1 对案难独饮
衣冠正伦 / 著 投票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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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内乌衣巷,王氏大宅。
幽静的小楼中,王彬散
榻前短案上面摆设着木炭小火炉,文火细暖,一名体态不乏妖娆的美貌妇人侧跪岸旁,左手三指并起持住玉杵垂首搅拌炉上酒液,右手则以枰尺约起霜白寒食散轻轻抖入酒水中。很快,散末便
王彬两眼直直望着小炉上的酒器,视线间或移到妇人润美脸庞。似是被盯得有些不自
“不妨事,慢慢来。”
王彬摆摆手,语调有一种颓唐的慵懒。而后他抬起头来,不旋踵,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王导的身影出现
“退下去!”
看到王导行入,王彬嘴角颤了一颤,继而从榻上立起,手中如意轻轻敲
王导望着王彬的后背,眸子明灭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我、我只是想与世儒对饮一杯,我都已经不记得,上次与世儒对饮是
他话音刚落,便见王彬背影微微弓起,继而抬起手臂似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王彬才放下了掩面的手臂,徐徐转过身来,嘴角微颤似要上扬挤出一丝笑容,片刻后他才放弃这种徒劳,抬起手来作邀请状:“丞、阿……阿兄请坐。”
王导听到这话,脸庞上渐有光,他先一步坐
王彬闻言后便迈步案前,本欲坐
“是我性狭难同罢了。”
王彬讲到这里,语调更显颓丧,继而他便直望着王导,颤声道:“阿兄,我、我真无害国之心……”
说到这话,王彬神情更显痛苦,过去这几个月,可谓是他此生最灰暗痛苦的一段日子。年前因他暗使司马勋加害沈维周之事流传出去,他惊慌之下逃出建康城返回琅琊郡中乡里
王彬
然而事情却没有就此了结,司马勋虽然
也正因此,一时间整个都下对王彬骂声大炽,人多指责他欲杀贤害国,江东安定乃至于王业社稷险些被他一举败坏。
如果仅仅只是骂名倒也罢了,王彬隐于乡野、避世不出,只作充耳不闻。可是时人对他厌恶并不止于骂声,甚至于付诸行动。新年前后,王彬
这些刺杀,刺客有的行刺不成便逃走,有的则被当场擒下,审问皆以义士自标,痛骂王彬,至死不饶。
王彬也不知这些刺杀背后到底有没有主使者,如果没有,那是时人恨他欲死,从另一个侧面印证沈维周时誉之高,
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最坏局面。王彬比任何人都清楚沈充的阴毒诡计,如果沈充还是不打算放过他,那他真是岌岌可危。王彬不是没有想过以此反击沈家,自己导演一场刺杀而后借此攀咬沈充,斥他暗杀大臣。但如此一来,此前好不容易按下的司马勋之案又要被翻出,或许这正是沈充所希望的。如果王彬真的那么做了,可能整个琅琊王氏都要再受连累!
本身背负骂名,又有性命之忧,王彬这段时间过得可谓悲苦。虽然琅琊王氏

于是
无奈之下,王彬只得返回乌衣巷的王氏大宅。他已经做好了要接受王导训斥责骂的准备,因为这一次确是他做的不妥,不独自身惶惶如丧家之犬,更连累了王导,也连累了整个王家。
所以
“……若非我家忠义匡扶,晋祚何能续于江表?言及身赴国难,我家又何曾落于人后?何以时人如此短视?”
讲到这里,王彬已是涕泪横流:“我非哀伤自身,只想求一公允……我、我王世儒,祖辈冠缨,世享国恩,怎么会是害国之贼?那小貉子又算是什么贤?不过吴乡土豪罢了,他不配……若是、若是旧年从于大将军,今日之困能否避免?”
眼见王彬已是语无伦次,王导心情不免更差,他按住王彬颤抖的肩膀,温声道:“今日不言旧事,只作杯中寄情。前嫌都不论,还有对坐倾谈之日,已是幸事。”

说着,他便向着门外大吼一声:“取酒来!”
不多久,门下便将酒水送入房中,王彬亲自为王导斟满一杯,继而自己便也满上一杯,端起酒器一饮而,口中虽无言语,也是以此向王导表达歉意。
王导见状便也端起酒杯,当他饮至半途,便见王彬又满酒狂饮,似要将所有愤懑俱都咽下。他略一皱眉,然后抬手按住王彬复又倒酒的手臂,说道:“酒戏之类,情达即可,还是要慎作贪杯。我辈或是已无远期,但子辈仍须瞻望,世儒还是要善待己身。”
王彬听到这话,狂饮姿态才稍有敛,转为小口细抿,顺便与王导略作讨论时事,言及沈家时,终究还是有所不平,忿忿道:“沈氏鄙门,不过是略得帝宗垂幸,竟能自恃乡资,狂浪于世,久后必为世道大害!难道满朝林立,就无一二高见,仍要尊养时贼?”
王导听到这话后,神态又有几分黯淡,垂下头叹息道:“我家渐失众望,或可衔此念,眼下却已经不足为谋。”
“是我连累了阿兄……否则以阿兄贤能,绝不止于自退门户。”
王彬听到这话,愤懑之外,更显神伤。
“生逢此世,还是不可轻颓。我如今这样子,未必是坏,摒弃诸多烦扰,自守一份清静,来日未必没有转机。”
王导能够胜过世道众人,自有其非凡之处,哪怕已经是非常窘迫的局面,仍能保住一份隐忍斗志。
“是,我家向年势大,即便稍有势弱,也非任人凌辱!那南乡土宗不过是一时得幸而已,绝不能久!”
王彬听到这话后,神态复又变得振奋起来,便要再为王导斟酒,然而王导却摆摆手:“已经不可再饮了,稍后还要出门。今日沈维周归都,我该去见一见他。沈维周不是俗类,世儒你当下所困,或能请他稍解。”
“阿、阿兄要去迎接沈维周?”
王彬仿佛听到不可思议之事,瞪大双眼望着王导,而王导已经从席中站起来,拍了拍袍带:“世道有何轻重,无非褒贬而已。沈维周能为人所不能,自然要受世道所重。我家已是如此,若是不行,难道真要就此远于世道?”
眼见王导转身,王彬原本稍有振奋的神复又彻底颓丧下来,端起面前酒器一饮而,继而提起酒瓮,
“对案难独饮,长坐望空席。君不见盛世满堂浮华客,途穷日渐少消息。昔者琳琅共居室,蹉跎世道斩羽翼。人生不可恒称悲,荣志溢气应何时?行路难,行路难,生留此世难为幸,相识虽多少孤直。狂饮无须问归处,使我掩面长流涕……”
一歌作罢,他已是掩面悲哭,抽搐不已。而渐行渐远的王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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